白鹇宁了

择偶标准:虎杖悠仁

【敖吒|饼渣】藏心(一)

*新修版《藏心》上线,增加了一点点剧情,让故事更流畅。

*华盖星君丙和战神哪吒的故事。

*我保证越往后看越甜,如果你能忍受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开头的话。 @咸鱼  @霜序 


藏心

天帝有一座世间最大的牡丹园。

五月正是牡丹的花期,大小牡丹蔽芾,繁艳芬馥,华贵雍容。

天帝甚爱这满园的烂漫如绣,兴致上来了,就会在牡丹园中设宴,邀请各路仙家前来燕饮赏花取乐。

这样的宴会几乎每年都有,天界称之为“牡丹宴”。

 

天帝的本意是想让众位仙家欣赏自己的牡丹花,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赏花”的含义渐渐变了味,变成了“欣赏如花一般的美人”。

单纯的赏花宴,就这么演变成了天界大型相亲会。除了每年照例在宴会上大肆夸耀自己的牡丹的天帝,其他神仙都对这个事实心知肚明。

 

牡丹宴上的美人是真得多。

衣香鬓影,珠摇玉动,顾盼生辉,巧笑嫣然。正值花晨月夕,又有惊鸿照影,难免春心萌动,情愫暗生。

宴席上花枝招展的玉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厢美人临水折花,垂首轻嗅,眼波状似不经意地转向席间俊秀的青年,等到那人抬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一瞬,美人就飞快地收回视线,雪腮上顿时染上两团红晕,手中的花枝颤颤似是抓也抓不住。

有目成心许之意,便又是一段良缘佳期。

 

牡丹宴成就了天界不知多少对神仙眷侣。参加过并且成功脱单的仙家无不对它赞不绝口,直言牡丹宴比起月老的红绳不知道有用多少倍。

这话传到月老那里,气得他又摔了一宫殿的物什,从此不再去参加牡丹宴。

 

 

通过牡丹宴找到自己另一半的仙家很多,没找到的仙家也在期盼着下一次机会。

但是敖丙——

敖丙觉得很尴尬。

从开宴到现在,身边的其他神仙都早早地起身四处走动,寻觅佳人去了。只有他一直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挪都不敢挪一下。

偶有路过的仙子,见他生得清疏俊朗,风姿隽永,于是笑着将手中的花枝抛给他。敖丙硬着皮头接了,将花枝置于案上,却不起身,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

仙子有些恼羞,恨恨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悻悻走开。

敖丙更尴尬了,喝了口淡酒压一压心绪。

 

他是被父亲和师父强迫着来参加这牡丹宴的,被长辈催婚逼着相亲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敖丙觉得自己真没那方面意思。对于风月之事,他向来寡淡,许是天生的。

总之,等会找个机会赶紧溜掉吧。敖丙扶额,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听到一阵嬉笑声,声音清脆如环佩相碰,又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媚。

这动静还不小,敖丙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十数个女仙围在一处,轻罗如雾,钗钿摇动。

女孩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嘻嘻哈哈的,气氛热烈得很。忽而其中一人高声道;“你说我们挡着你看心上人了?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姐妹们,还不快快让开!”

女仙们齐齐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们拉着彼此相熟的同伴,三三两两散开,裙裾飞旋,彩云蹁跹。

敖丙这才看清了,原本被众女仙围在中间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人的面容昳丽若好女,眉眼精致得像是一阕秾艳软媚的花间词,雌雄莫辨。可他的红眸又是那么灼灼,明亮又凌厉,抬眸时有着一股凛然的傲气,丝毫不显女气。

 

敖丙看着他,有些呆。并非是被那人的容貌摄住,而是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敖丙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莫名,就好像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想跳又不敢跳,但是不跳又觉得无生趣的那种心情。

所以,到底是跳还不是不跳呢?

 

敖丙——敖丙选择转身就走。

他是真得走了。将杯中最后一点酒饮尽,敖丙慢吞吞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抬脚就往外走。

牡丹园内众人大多成双结对,敖丙形影单只,倒显得异类。

 

“华盖星君——”

有人喊了敖丙一声。敖丙驻足,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在宴席上见到的那人。

 

那人款款走到敖丙跟前,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叫哪吒,是天界新上任的战神。”

战神一职为天界要职,担任此职的多是法力高强,孔武有力的武将。敖丙前段时间就听说上任战神身陨,没想到这么快新的战神就上任了,还是这么一个俊秀非常的少年。

 

敖丙自认不是天界什么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其他仙家也犯不着赶上来巴结他,更遑论是位阶比自己高多了的战神。

但是人家战神纡尊降贵,明显有心来结交,他一个小小的云雨之神也不该不识好歹,下人家面子不是?

敖丙心里琢磨了好一会,打定了主意,于是他后退了两步,朝哪吒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敖丙,见过战神大人。”

哪吒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地扶起敖丙:“我不喜天界的那套繁文缛节,你就不用多礼了。”

两人打过照面,但接下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双双陷入沉默。

 

“咳咳……”哪吒装模作样地朝四周看了看,状似不经意地问敖丙道:“牡丹宴开红线牵,鹊桥初就五月天。华盖星君来这宴上,就没找到佳人作陪?”

敖丙听了心里一突,现在连上头的大人物都要来关心他这个寂寂无名的小神仙的终身大事了吗?他真得好怕哪吒下一句就是“家中有一姊妹,及笄,待字闺中……”

 

敖丙是真得被家里催婚催怕了。

 

“额……来牡丹宴并非我所愿,只是家中长辈命我来看看。他们也是一片好心,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心意。”敖丙最终老老实实承认道。

“原来如此。”哪吒的眼里添了几分笑意。

“若是无意于情爱,待在这宴上确实难熬。我见敖君刚才是要离开?不若我们一起走?”哪吒道。

敖丙没有推辞的理由,只好道了声:“好。”

他不太明白的是,之前哪吒还生疏地唤他“华盖星君”,为什么现在却亲亲热热地喊他“敖君”。

他是做了什么得了这位战神大人的青眼?

 

难道是因为……他们俩都是单身吗?

 

 

 

两位神仙因为都是单身狗,境遇相似,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以此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敖丙是这么解释他和哪吒的关系的。不然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哪吒对他太热情了,今日来信约他去桂花树下喝酒,明日遣人邀他晚上去天台上观星象,后天又亲自来到龙宫,问他愿不愿意去人间走一趟,看看盛世之景。

敖丙自己虽然闲,但他不知道天界的上层竟然比他还悠闲。天界上下都如此闲适,那干活的是谁呢?


不过敖丙很快就无暇想这些了。

因为哪吒的酒是真得好喝,他们在月宫的那棵桂树下醉得醺醺然。两人以手扶额,意识在那清甜甘醇的酒香中沉沉浮浮,就是没法清醒。敖丙眯着双眼,问哪吒月宫里为什么不见嫦娥玉兔和吴刚。哪吒则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答道这酒是用月辉化成的清露酿造,佐以千年桂树在每年十月开出的第一簇桂花,味道清爽但滋味绵长,不可多喝。

两只醉鬼,你问我答,答非所问,默契“非常”。

 

天台是整个天界离星辰最近的地方,敖丙这样的低阶神仙本是没有资格上去的。但是哪吒在夜晚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过回旋环绕的层层天阶,一步步爬上了岑寂开阔的天台。

他们完全暴露在亘古浩渺的星空下,像是被这世间的至善至美之神的眼睛注视着。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似乎完全被一种肃穆庄严神圣而不可亵渎的力量震慑住,觉得言语实在太浅薄,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膜拜。

后来,哪吒在天台上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敖丙也坐下来。

敖丙不会观星,于是哪吒就指着天上的星宿,从最令人熟知的北斗七星开始,一点点为他叙说这些古老的星辰不曾言说的隐秘心事。哪吒纤长的手指描摹着星辰运转的既定轨道,敖丙恍恍惚惚觉得,这万千的星辰,都是由哪吒的手指牵引,穿过漫漫的时光,不远万里地奔赴到他的面前。

也许千万年前就定下的轨迹,其实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次装作偶然的遇见。

河斜月落,斗转参横,敖丙终于支撑不住,合了眼沉沉睡去。

哪吒的声音停了,手也放下来。他无奈地将歪斜在地上的敖丙扶起来,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处。

敖丙看着纤细高挑,但分量绝对不轻。哪吒抱着他起身还有些吃力,不过他摇摇晃晃地,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

看着天台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层层阶梯,哪吒叹了一口气,默念口诀,将颈上的乾坤圈解了,神力全部释放出来。

他又掂了掂怀里敖丙的分量,满意了,于是脚步轻快稳健地下了天台。

“下一次,还是不要拉他来星星了,去看点更有趣的东西吧。”哪吒如是想到。

 

于是他又约了敖丙去看人间的繁华盛世。

他们隐去了神息,乔装打扮一番,入了人间的大都。人间繁盛的烟火气,是敖丙所不熟悉的,却让他十分新奇。

京瓦奏技,茶酒坊肆,他每走到一处,都要在原地驻足好久,四处打量,觉得看够了才会往下一处去。明明是成人的模样,举止却同孩童无异。

哪吒觉得有趣,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敖丙后头,笑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滑稽样子。

巷陌路口,桥门市井,当街排列着床凳,上面堆垛着当月的时物。哪吒买了些干脯,分给敖丙吃了。他又带着敖丙去了别处,给他买了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又买了两份的细索凉粉,最后再加两杯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

口腹之欲,原是最是容易满足的,可人总是喜欢在吃食上下功夫,钻研出花儿来。

敖丙一个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单纯小神仙,平日里不过喝喝露水,吸收吸收天地精华,根本抵挡不住人间美味的恶意诱惑。

“是它们先动得手!”敖丙“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冰雪凉水,痛心疾首地控诉道:“绝对不是我忍不住的问题!”

“是是是。”哪吒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一边递过去一方巾帕:“把嘴擦擦。另外,下次东西嚼完了再说话。”

 

到了晚上,车马盈市,罗绮满街,酒楼上张灯结彩。两人问了路人,才知道今天刚好是七夕。

人间的七夕,不就是天界的牡丹宴么?

知晓这一事实的敖丙和哪吒,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哪吒倒是很快想开了,说道:“来都来了,不玩个尽兴怎么行?过节好,人间的节日一般都很热闹。”

敖丙也点点头。

浑然想不到七夕这天,他们两个姿容出众的青年结伴逛夜市,多少有点奇怪,也多少会惹点麻烦。

所以当那衣饰鲜艳的小女孩捧来一朵并蒂莲,走到他们跟前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送给你!”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懵的。

哪吒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上前将敖丙挡在身后,沉声道:“他不需要。”

女孩儿歪了歪头,眼睛晶亮,糯糯道:“这不是送给后面那个哥哥的,是送给哥哥你的。”哪吒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张口正准备拒绝。就见那女孩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来,道:“这才是送给那个后面的哥哥的。”

“……”

哪吒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敖丙,问道:“你要?”那语气不知道为什么,让敖丙的后脖颈有点点发凉。

察觉到那短短两个字中暗藏的丝丝危险,敖丙求生欲强烈地摇头,再摇头。

哪吒这才回过头,神色冷漠地对小女孩说:“这些我们都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哦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把荷包收回去。重又捧起那并蒂莲,塞到哪吒的手里。

“那这个并蒂莲就送给哥哥们啦!姐姐说希望哥哥们幸福哦!”

小女孩说完就跑了,徒留下哪吒敖丙两人在风中凌乱。

祝我们……幸福?

哪吒低头,看着手里那朵并蒂莲,勾起嘴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街道两边的灯火煌煌,照亮他眉眼间不经意泄出的温柔。

敖丙看着暖色的火光在哪吒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流转,竟觉得有些心痒。

 

 

 

敖丙回到龙宫,他的父亲敖广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问他:“儿啊,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哪家的仙子谈情说爱?”

敖丙:“……??!”

“没有的事!”敖丙面红耳赤地否认道:“我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我……”

敖广一脸的不相信,他板着指头数,道:“你之前出去了一趟,回来带着一身的酒气。还有一次,你彻夜未归,第二天中午才跑回来。最近的一次,你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不少的人间的玩意,一看就知道是去人间乱逛了,但你之前从没去过人间,肯定是有人领着你去的……还有更早的,你……”

“你之前除了出去施云布雨,就是窝在龙宫里,从来都不会在外面久待。这段时间这么反常,你还说你没谈恋爱?”

“我……”敖丙语塞,他很想跟敖广说他真得没有和哪家的仙子花前月下,他只是和哪吒出去玩而已。

他很喜欢同哪吒待在一块,不管去哪里都很开心。

他是真得……等等……

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很像在谈情说爱吗?

那他和哪吒……

 

敖丙的呼吸一窒,心止不住地开始狂跳。


他难道……喜欢哪吒吗?

敖丙的呼吸一窒,心止不住地开始狂跳。

 他忽而觉得胸前一片灼热,那里像是有什么要烧起来似的。敖丙觉得难受,手忙脚乱地从领口里牵出一片鳞来,是一片龙鳞。

父亲说他出生的时候,这龙鳞就挂在他的脖颈上,用一条红细绳串着。麟片通体晶蓝,呈琉璃质感,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鳞片中央的一点赤红,像是寒冰封裹着一小簇燃烧的明火。

这龙鳞来得莫名,平日里也瞧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它也算是敖丙的伴生之物,同敖丙有缘,因此敖广就让敖丙随身带着。

此时被敖丙托在手心的龙鳞仍旧是冰蓝的,但是温度却高得让敖丙生出一种掌心要被融化掉的错觉。龙鳞中沉静的那一点红像是有了生命般,起先如同一条幼虫开始蠕动,然后渐渐化成无数条红色的细线,像是水流一样在鳞片里毫无章法地流窜。

敖丙蹙眉,心头疑惑。这龙鳞他之前没少用神力查探过,每次都查探不出什么,后来索性就放弃了。只是这次,这鳞片为何突然出现异状?

鳞片太烫了,敖丙又不好把它丢开,只好忍不住攥紧了手心,那一瞬间,敖丙的心狠狠颤栗了两下,好像掌心的滚烫透过了肌骨和筋血,直接烙在了他心上。

敖丙眨了眨眼,恍惚了一会。等到手慢慢摊开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龙鳞中央的那点红稳稳当当凝在那,似乎什么都没变。只是那点红的周围延伸出细密苍白的裂痕,像是要由内而外地,将整片龙鳞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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